开罗人民首次大起义


1798年10月,在拿破仑统治下的埃及人民,心中充满了对占领者的怒火。他们正在积聚力量,准备着发动一场大规模的起义反抗入侵者。

祈祷安拉的浑厚声音和号召起义的动人讲演浑然一体,日夜不停地从清真寺的尖塔中传出。教长们公开召唤人们向专横暴戾的异教徒发起圣战。

出身清贫的下层长老和爱资哈尔清真寺的学生,经常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激励人们反对法国占领军。而那骄横的拿破仑却自诩为埃及的主宰。

1798年9、10月间,他在给督政府的报告中洋洋自得地说:“这儿一切顺利,整个国家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当地人民已习惯于我们的统治。”

10月20日,拿破仑召开全埃及国务会议,强令代表们通过一项法令,对所有店铺和住房征收新的捐税。

根据这项法令,所有房产被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按等级课税,上等课税八里亚尔,中等六里亚尔,下等三里亚尔。有的客栈、旅店、澡堂、橄榄油坊、芝麻油坊和店铺,按买卖好坏和资产多少,分别课税30至40里亚尔。

这项法令如同一颗炽烈的火种,引燃了长期压抑在埃及人民胸中的怒火,使他们对法军的仇恨象火山一样迸发出来,从而揭开了开罗人民首次大起义的帷幕。

10月21日清晨,成升上万的开罗居民,特别是平民百姓和下层长老,当他们得知全埃及国务会议已通过这项法令,个个顿时义愤填膺。他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向爱资哈尔清真寺,沿途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控诉拿破仑的暴政。

附近农民闻风而动,赶来声援。那些中、上层长老,除少数卖国贼外,大多受殖民当局的欺压,亦愤愤不平,但始终未积极投入这次起义。

示威群众大部分手持长矛棍棒,只有少数人肩扛土枪,他们高呼“安拉赐予伊斯兰教胜利”,奔向由埃及人担任的大法官的宅邸,要他向拿破仑交涉,取消这一法令。

大法官被愤怒的群众所包围,吓得胆战心惊,急忙推辞说,这不是请愿的方式。广大群众齐声高呼:“找拿破仑去,找拿破仑去,大法官跟我们找拿破仑去!”

大法官见势不妙,溜进宅邸,紧闭大门。示威群众骂他可耻,向他的宅邸里投掷土块。接着,人流向法国人居住区涌去。

开罗卫戍司令迪皮伊率领一个中队的骑兵前来镇压。一路上,他横冲直撞,企图强行通过密集的人群,因而益发激起人们的愤恨。他们拾起石块,向他掷去。迪皮伊和他的骑兵队被围困在一条狭长的街巷里,进退维谷。

刽子手巴托洛梅带领一帮暴徒前来解救,他下令开枪射击,当场打死了许多人。广大群众用长矛、棍棒、石块回击,他们勇敢地冲向法军,刺死了迪皮伊,击退了法国骑兵队。

法军将领迪皮伊被刺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开罗人民首战即胜,斗志倍增。许多原本犹豫不决的人也投入了战斗,加之郊区农民的支援,起义人数激增。他们一面构筑街垒,一面主动出去。法国人的住地和统治机构都遭到了袭击。

起义群众很快占据城区的许多重要据点,如弗图哈门、纳斯尔门、祖韦莱门和沙尔利叶门,以至整个开罗,除撒拉丁城堡、艾兹拜基耶区和法军营地等少数地区外,几乎都落入起义者的手中。

古老的爱资哈尔清真寺成了起义的中心,那里云集了1.5万名坚强的起义者。他们因缺乏经验,在占领开罗大多数街区后,忙于修筑街垒,没有集中力量攻打法军的主要据点——撒拉丁城堡和法军司令部驻地艾兹拜基耶区。这给法军以喘息之机,使之得以重新部署兵力,组织反扑。

开罗起义爆发时,拿破仑正在旧开罗和劳代岛视察工事,加之9月底10月初几支法军分别去上埃及和东部省镇压当地人民起义,开罗城内法军大为减少,时机对起义颇为有利。拿破仑获悉迪皮伊被杀和法军败北的消息,气急败坏地折回艾兹拜基耶区,任命邦将军为开罗卫戍司令,派兵占领城内外的制高点,在穆盖塔姆山上架起大炮,以配合撒拉丁城堡的炮兵,从两侧夹击起义中心——爱资哈尔区。同时调兵遣将,命令他们在22日拂晓前攻占通往开罗的交通要道,切断开罗与外界的联系。起义群众在21日晚上派人出城,联络邻近的村民前来支援。数千农民冲破重重障碍,星夜进入市区。

次日黎明,起义群众分两路进攻法军。一路约七、八千人,经弗图哈门,攻打撒拉丁城堡和穆盖塔姆山,试图夺取这两个威胁全城的制高点。由于法军备有犀利的快枪,这一路起义队伍受挫,未能攻克这两个目标。

另一路向法军司令部驻地——艾兹拜基耶区挺进,途中遇到法军阻击。起义群众机智勇敢,占领附近楼房和一座小清真寺,杀伤了不少敌军。法军拼命抵抗,用大炮轰击这座清真寺,致使许多起义群众壮烈牺牲。

这时,从四面八方前来增援的成千上万农民在开罗郊外受阻,无法入城。城内起义群众处境困难,退至爱资哈尔区。他们面对拿破仑的炮口威胁,决心与法军血战到底。

全埃及国务会议的代表,深怕拿破仑炮轰开罗有损于他们的利益,遂恳请他切勿下令开炮轰击。拿破仑训斥他们无能,未能制止群众起义。

代表们低头认错,苦苦哀求。拿破仑同意暂不开炮,要他们到爱资哈尔清真寺去劝导起义群众放下武器,停止抵抗。这些代表满口答应。起义群众义正词严,怒斥这伙民族败类,不准他们越过街垒,进入起义中心——爱资哈尔清真寺。

拿破仑见全埃及国务会议的代表们迟迟不归,异常恼怒。下午二时许,他下令炮轰爱资哈尔清真寺,把寺内的人斩尽杀绝。

顿时,撒拉丁城堡和穆盖塔姆山上的大炮向寺院及周围地区泻下一排排炮弹,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爱资哈尔清真寺在炮火中几乎被击毁,挤在寺院内的许多人被埋入废墟。周围地区变成一片瓦砾,所能见到的只是已经倒塌的房屋和正在燃烧的楼房。数以千计的和平居民埋葬在断垣残瓦之下,呻吟、哀伤、嚎叫之声,充满耳鼓。”法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分几路围攻爱资哈尔区。起义群众四面受敌,陷入重围。他们虽奋力抵抗,然因众寡悬殊,难以继续抵抗,只得放弃爱资哈尔清真寺。部分群众向北突围,退至贫民区——侯赛尼耶区,他们“继续战斗,击杀敌军,但因弹药耗尽,未能达到目的”。持续两天的开罗首次大起义终于失败。

在此期间,全埃及国务会议的代表们再次拜见拿破仑,央求他停止炮击。拿破仑斥责他们行动迟缓,未能平息起义;后得知法军已经取胜,便接受他们的请求,下令停止炮击。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代表们离开法军司令部,沿途踩着烈士们的尸体,高呼“平安无事了”。

就在这“平安无事”的呼喊声中,法军进占了爱资哈尔清真寺。迦白鲁谛目睹当时情景,他说:“步兵和马队开进爱资哈尔大寺,分别占领大寺的院落和房屋。他们将马匹拴在壁龛前,在课室和走廊里横冲直撞。他们砸碎全部挂灯和饰物,毁坏学生和文书的衣柜,将柜子和仓库内的行李、器皿、木盘、金钱和一切贵重的物品洗劫一空。他们把书籍和古兰经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用脚和靴子恣意践踏。这些法国士兵在大寺内胡作非为:拉屎,拉尿,擤鼻涕。”

10月23日起,法军开始对开罗居民和周围村民进行野蛮报复:他们大肆兜捕起义群众和无辜百姓,指控他们私藏武器,参加起义,致使许多人身陷囹圄;他们以搜查武器为名,随意闯入民房,翻箱倒柜,掠夺民财。

当天,拿破仑对参谋长说:“你最好命令卫戍司令官砍去所有携带武器的罪犯的头颅,天黑以后把尸体运到……尼罗河边,统统扔进河里”。

在拿破仑的命令下,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开始了,大批起义群众和无辜百姓在撒拉丁城堡被秘密处决,其中包括许多妇女。据迦白鲁谛记载,“巴托洛梅负责解除人民武装,他在城里布满密探,任意搜捕百姓。他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搜刮钱财。他把大批居民捆绑起来,游街示众。一路上,他手下的暴徒对他们拳打脚踢,连拉带曳,一直把他们投入牢狱……许多人被杀害,尸体被抛入河中。这几天不知有多少人死亡,只有安拉明白!”在这次起义中,法国殖民主义者前后共杀害了4000多起义者和无辜群众,整个开罗淹没在一片血泊之中,起义被镇压下去了。但这次起义,也给了法国殖民统治者以迎头痛击,两天内有300多名法国人被消灭,其中还有3名高级法国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