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早年生活


1889年4月20日晚上6点半,一个将给世界带来巨大灾难的魔鬼似的人物降生了,这是在巴伐利亚边境对面、莱茵河畔的勃劳瑙小镇一家名叫波麦客店的小客栈里。

阿道夫·希特勒诞生的地点是在德奥边境,早在青年时候希特勒就怀有这样的思想:这两个德语民族之间不应当有人为边界隔开,他们应该属于一个统一的国家。

1895年,希特勒6岁的时候,他父亲阿洛伊斯·希特勒从海关退休,他便进了林嗣西南不远的菲许拉姆村子的公立学校。在此后四五年中,这个按捺不下心来的靠养老金为生的人在林嗣附近的许多村子里搬来搬去。等到希特勒15岁的时候,已搬了7个地方,换了5个学校。希特勒在兰巴赫附近的本笃派修道院上了两年学,因为他父亲在那里附近买了一块田地。希特勒参加了唱诗班,选了唱歌课,他梦想将来做牧师。最后,退休的海关职员在林嗣南郊利昂丁定居下来,一家人在那里住的是一所朴素的房子和花园。

11岁时,阿道夫被送到林嗣去上中学。这需要希特勒父亲破费一点钱财,也说明他父亲有志让儿子走自己的道路——做个公务员。但这却是做儿子的最不想做的事。

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一书中以显然诚恳的态度详尽而如实地记载的传记性事实并不多,他在10岁那年顽强地同他冷酷刚愎的父亲的坚决斗争则是其中之一。这场斗争第一次表现了他的坚强不屈的意志,这种意志日后终于使他克服了看来是无法克服的重重障碍和困难而达到了他那样的成就,而且使反对他的人目瞪口呆的是,这种意志使得德国和欧洲盖上了一个无法抹去的烙印。

我不要当公务员,不,不。我父亲为了要使我热爱这个职业,对我讲了些他自己一生经历中的故事,但是这一切努力的结果适得其反。我……一想到坐在一间办公室里,被剥夺了自由,不能再自由支配我的时间,不得不把我的一生花在填写各种各样表格上面,心中就感到作呕……

有一天,我终于决定要做个画家,做个艺术家……我的父亲听了吃了一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什么,画家?艺术家?”

他疑心我发疯了,也很可能他以为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我的话。但是一等到他弄清楚了以后,特别是他意识到我不是开玩笑以后,他极其坚决地反对这个打算……

“艺术家?不行!只要我还剩一口气,我决不答应!”……我父亲决不改变他的“决不!”而我却加强了我的“决心!”

希特勒后来说,这次冲突的一个结果是,他在学校里就不再好好学习了。“我想,我父亲发现我在中学里成绩不好以后,就会让我实现我的梦想,不管他是否愿意。”

34年以后写的这一段话,可能有一半是为他学习成绩不好辩解。他在小学里成绩一贯良好。但在林嗣中学里却坏得异乎寻常,在没有得到毕业证书的情况下,不得不转学到距林嗣相当远的希太尔州立中学,他在那里呆了不久,没有毕业就离开了。

爱德华·休麦老师教的是法文。他在1923年到慕尼黑去,为他以前的学生作证,当时希特勒正因为啤酒馆政变而以叛国罪受审。他虽然赞扬希特勒的志愿,说从心底里祝愿他完成他的理想,但是他对当时那个年轻的中学生作了如下的简短描绘:

希特勒肯定是有天资的,虽然只是在某些学科方面,但是他缺乏自制力,说得客气一些,他好强辩,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脾气暴躁,不能遵守学校纪律。他也不用功,否则有他这样的天赋,他就会有好得多的成绩。

林嗣中学有一个历史教员利奥波德·波伊契博士,对年轻的阿道夫·希特勒起了一种强有力的、后来证明是有决定性的影响。

虽然波伊契博士给他的这个学生的历史分数只是“中”,他却是在《我的奋斗》中受到热烈赞扬的唯一教员。希特勒非常愿意承认受到这个人的教益。

我有幸得到了一位懂得很少人懂得的……去芜存精的原则的历史教员,这对我后来的生涯也许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林嗣中学我的教师利奥波德·波伊契博士的身上,这个条件得到了真正理想的满足。他是个温和但是严格的长者,不仅能够以其滔滔不绝的口才吸引我们的注意,而且也能够使我们听得出神。即使到今天,我还怀着真正的感情怀念这位头发斑白的人,他的激烈言词有时能使我们忘记现在,好像变魔术一般把我们带到了过去的时代,穿过重重的时间之雾,使枯燥的历史事实变成生动的现实生活。我们坐在那里,心里常常燃烧着热情,有时甚至感动得下泪……他利用我们萌芽状态的民族热情作为教育我们的手段,常常唤醒我们的民族荣誉感。

这位教员使历史成了我最喜爱的题目。

事实的确是这样,虽然他并无此意,我却正是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一个年轻的革命者。

大约35年以后,即1938年,当希特勒总理在强迫奥地利并入第三帝国后,在奥地利各地进行胜利的巡视时,他特地在克拉根福停下来探视当时已经退休的老教师。他很高兴地意外发现,这位老先生竟是在奥地利独立时期被取缔的地下纳粹党冲锋队的队员。他同这位老先生单独谈了一小时的话,后来告诉党内同志说,“你们想像不出我得益于这位老人有多么大。”

希特勒快满16岁得了肺病,不得不停学一年。他被送到希皮塔耳故乡,在他姨母家里休养一个时期。他的姨母梯丽莎·施密特是一个农家妇女。病好后,他暂时回到希太尔州立中学。他的最后成绩单(1905年9月16日)上的记分是:德语、化学、物理、几何、几何画是“可”,地理和历史是“良”,自由绘画是“优”。由于能够从此离开学校,他兴奋之余,终于喝醉了酒,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喝醉了酒。据他记忆,一个挤奶姑娘在天明的时候看到他卧倒在希太尔镇外乡下大路旁边,她扶他回到镇里,他发誓以后决不再犯。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是遵守诺言的,他以后不仅不喝酒吸烟,而且还素食,开始时是因为在维也纳和慕尼黑做流浪汉时囊无分文不得不如此,后来却完全出于自觉。

希特勒常常说此后的两三年是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他陶醉在将来做艺术家的美梦里,在多瑙河畔逍遥闲荡。他永远忘不了16岁到19岁这一段年月里“懒洋洋的日子”,做“妈妈的心肝宝贝”,享受“空虚的舒服生活。”虽然体弱多病的母亲靠微薄收入很难维持生计,年轻的阿道夫却拒绝出外谋生来帮助母亲。用任何正当职业来维持生活是他想也不愿想的,而且毕生如此。

希特勒觉得快成年的这最后几年这么快活,显然是因为可以不必工作,这就使他有时间去沉思梦想,白昼在城市街头或乡间田野闲荡,向同伴畅谈社会流弊和纠正办法,夜晚埋头读书,在林嗣或者在维也纳歌剧院的后排座位后,站立着出神地谛听理查德·瓦格纳的神秘的异教音乐。

希特勒下定决心要做艺术家,最好是做画家,否则至少也要做个建筑家,但是在16岁的时候他已经热中于政治了。当时他对哈布斯堡王朝和它所统治的多民族奥匈帝国境内所有非日耳曼民族已经有了强烈的憎恨,对于凡是日耳曼的一切,都有着同样强烈的热爱。16岁的希特勒已经成了一个至死不改的狂热的日耳曼民族主义者。

尽管过了这么久的闲荡生活,希特勒似乎很少有一般少年所有的无忧无虑的心情。世界大事总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库比席克后来回忆说:“他处处只看到障碍和敌意……他总是碰到什么东西同他作对,总是同世界闹别扭……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把什么事情看得很开的……”

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厌恶学校的青年人象变了人似的忽然喜欢起读起书来,参加了林嗣成年教育图书馆和博物馆学会,大批大批地借阅图书。据他的少年友人回忆,他总是埋首在书堆里,其中最喜欢阅读的是关于德国历史和德国神话的著作。

林嗣只是一个外省城市,不久之后,金碧辉煌的巴罗克式的帝国首都维也纳就开始向这个雄心勃勃、幻想驰骋的青年招手了。1906年过了17岁生日以后,希特勒带了他母亲和别的亲戚给他的一些钱,动身到这个大都会去住了两个月。虽然维也纳日后成了他一生中最惨淡岁月的地方,惨到几乎流落街头,但是在他第一次到那里的时候,维也纳却使他目眩神迷。希特勒成天在街头闲逛,兴奋地瞻仰环城路附近的宏伟建筑,在博物馆、歌剧院、剧场中所看到的景象,使他眼花缭乱,如醉如狂。

希特勒打听了维也纳美术学院的入学手续,一年以后,1907年10月,他又回到首都来参加入学考试,他要实现做画家的梦想。他当时年方18,充满希望,但是这种希望马上化为泡影。

次年希特勒又试了一次,这次他的绘画太差,根本没有让他参加正式考试。对于这个雄心勃勃的青年来说,这仿佛是晴天霹雳。

这时,希特勒的母亲又患了致命的乳腺癌,于是他就回到林嗣。自从阿道夫离开学校以来,克拉拉·希特勒和她的亲戚凑钱供养他有3年之久,结果却一点成绩也没有。1908年12月21日,阿道夫·希特勒的母亲溘然长逝了,两天后她安葬在利昂丁丈夫的墓边。这对于这个19岁的青年来说,这是一个可怕的打击……

希特勒身无一技之长,还一向轻视体力劳动,从来没有想靠自己的力量赚一分钱。但是他并不气馁。他向亲戚告别,宣布他若不得志,决不回乡。他日后回忆说:

我手中提着一只装替换衣衫的衣箱,心中怀着坚定的意志,动身到维也纳去。我也希望从命运手中夺取我父亲在五十年以前取得的东西;我也希望“有所成就”——但是决不做公务员。